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有原创人物、架空,都是为了讲故事,绝对不折腾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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福田听完了相良的汇报,响亮地“啧”了一声:“你的结论就是,动不了?”
相良微微垂头,目光飘开。
“跟了这么多天,你就得出这一个结论吗?”福田的声调一下尖利,“我养着你是干什么的?为了让你跟我说‘动不了’的吗?片桐快把我的生意都抢光了!莲君都要被他包下来了!”
他口中的“莲君”是一个小有名气的牛郎,最近忽然深得福田的心,昨天相良才从闲言碎语里听说这个人在福田床上停留三夜,此之前这种事从未发生过。相良咬牙,打算说句再努力试试。
“明天我会举办酒会,给你一个机会观察片桐,此外再给你三天时间,”福田抢在他之前,“处理不掉片桐,留着你也没什么用了吧?”
相良点点头,退出房间还体贴地帮福田带上了门,路过露天阳台时迟疑了一下,四下里无人,他轻巧地翻出阳台,顺着旁边的水管上攀,三两下就坐上了屋顶,而后他拍出口袋里的卡斯特香烟,叼了一根在嘴里。
他心里有看不见的账目,曾经少年福田的那一句鼓励给了他自保与反击的力量,而现在福田给了他一间容身之所,这都是无论怎样报答也不可能平衡的恩惠,因此绝不可居功自傲,也绝不会觉得之前给予福田的帮助——围殴之类的——足以与恩情抵消,这次片桐的事情,他可能真的要搭上命去保护福田了,也是男人履行了报恩的承诺,说到底哪儿来的心有不甘呢?
他极不擅长处理复杂的情绪,容易、擅长的争斗和打架就投入全部的兴奋和疯狂,懒得想的事情则通通打上无趣的标签,偏偏现在他想给自己一个能信服的理论,但是脑子乱得像打了结的毛线。
——那个少年举着拳头:“打到他们所有人都怕你。”
相良把烟放回口袋里, 大约是以为与他分享至理名言的少年福田绝不会做出抛下他的事情,却忘了地位从来不对等:一个人救一条狗,善良和好玩也许对半分成。
“智司,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。”察觉到对方毫不顾忌的目光始终不离开自己身体左右,相良等不过五分钟,硬着头皮主动迎战。
他身上穿着福田甩给他的一套西装,灰白色却偏偏要在边沿绣上黑色暗纹,是那种曾被他半边鄙视的“骚包卖屁股的人”才会穿的做作衣服,加之平时也不经常这么穿,以致浑身上下都充满了不自在。
反观片桐,同样的灰白色和黑色搭配,在他身上却显得自然了许多,这人肩膀宽阔,将一件长款西装外套穿出了黑手党大衣的即视感,此刻他微低着头,迁就相良矮了半头的身高,狭长的眼睛眯起来,明明是个皱眉或是沉思的表情,相良却平白觉得他心情极好。
“我也没有想到,伊藤先生,”片桐回答道,“喝点什么?”
相良怕露怯,从经过的侍者手里随便端走一杯,轻抿一口,“这个就好。”
宴会厅灯光较暗,人们三三两两聚在小圆桌的周围,整个大厅里只有柔和的背景音乐和近乎私语的交谈声,像他们俩这样仿佛男模一样站在路中间一言不发的人很是少有,但一来并不看得清是谁,二来看清是谁的人发现其中有片桐,眼神便不会再敢停留了。
“上次说的,那位像我的朋友,是很熟悉的人吗?” 相良思索了一下,决定还是使用这个切入口。
片桐摇了摇头:“只见过一面。”
“见过一面却记了这么久,那一定是印象深刻的人了,”相良开玩笑道,“不会是童年时期的女朋友吧?”他本意只是打趣对方,话说出口却觉得冒犯极了,有种难以形容的滑稽的不等价感。
他正要补救,片桐却开口了:“啊,差不多。”
“是个很会爬树的人,”不等相良做出更多的反应,片桐补充道,“虽然只见过一面,但那家伙爬上了很高的树。”
这个描述听起来十分熟悉,相良心中一动,但随即自我否认,有关片桐的信息虽然不多,可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家主是个次子,而他明确记得当年被打的人称呼的是“二少爷”,再者,片桐并未否定对方是个女孩子的说法,因此再怎么着,也轮不到他在这里自我陶醉。不过,借由这份熟悉去接近片桐,可能会异常轻松。
相良晃了晃酒杯:“其实,我爬树也很厉害哟。”
“我在孤儿院长大,那时候常常有人抢我东西或者欺负我,我就爬到树上去藏着,因为有五六颗树都很茂盛,所以很难被发现。”
片桐似是听得入迷了,促道:“后来?”
“后来我遇到福田啦,他刚巧来孤儿院办事,教我不能退缩,要把那些人打回去,就像这样,”相良举起右拳,模仿着记忆里那个少年满满热血满满中二病的样子,“‘打到所有人都怕你’,他站在树下这样跟我说,是不是很蠢……”
片桐的眼神暗了一下,好像被什么东西刺中,兀自说下去的相良嗅到了危险,后半句噤了声。
紧接着,他,相良猛,揍过五个街区的小流氓毫发无伤的人,被一只强有力的胳膊狠狠抓住,甩得整个后背撞在墙上,一阵钝痛还未过去,眼睛里只看得见极近的,一双他仿佛对视过无数次的黑色眼瞳。
“智司?”鬼使神差地,他轻轻地唤了一声。
威压尽数撤去,片桐重新站直,还帮他理了理衣服,方才的动静并不小,但周围的人离得稍远,此时只有一两个人投来问询的一眼。
手边递过来一杯酒,相良从片桐手中接过,冰凉的酒液入口,刚刚铺天盖地的热意才稍许退去,这时他才发现先前那杯酒已经打翻,倒是现在的这个有薄荷冷冽和柠檬的清爽,更合他口味。
只是酒精度数似乎高了一些。
半杯酒后倒在片桐怀里时,相良脑中闪过最后一个连贯的念头。
醒过来的感觉并不好。
相良是被窗外的阳光唤醒的,但太过于刺眼只让人觉得厌烦,更想要重新回到睡眠,与此同时太阳穴传来阵阵仿佛捶打的痛,腰则酸疼不已,翻身时一只胳膊好像被什么压了一夜,有失血的冷和镂空感,迟迟不能回应他的召唤。
但更不好的事发生在睁眼之后。
床更软了,吊灯更豪华了,墙纸也是不一样的颜色。
——这不是他的房间。
相良一下坐起来,被强硬拉扯的腰将一根刺猛地扎进后脑深处,疼得他向旁倒下蜷起来,被当成垫子的人闷哼了一声,一手在相良背后拍了拍:“还早,接着睡。”
片桐?
与他的身侧接触的片桐的胸和与他的背接触的片桐的手,通通都没有衣物遮盖。日光透过白色纱帘照进来,倾洒在整张床上,迫使相良认清他和片桐不着寸缕睡了一宿的事实。
这可能就是他能求得最好的机会了。
角度并不合适,但他仍然扭着手臂缓缓伸向片桐的咽喉,坦白来说这个男人的一切都定义着令人着迷,就连被相良盯着的喉结也在阳光下呈现漂亮的形状,但这不会阻止一个不惜任何代价报答伺主的……
相良伸出的手被接住了。
那只比他大了半个指节的手将相良的手捏在手里,拇指更是在他手背上轻揉了两下,而后把他的手翻过来,转开四十五度分开他合拢作手刀状的指头,最终与他十指交握。双眼睁开,压根没有一丝睡意:“福田和我做了个交易。”
“什么……什么意思?”
“我把莲送给他,他把相良还给我。”片桐平静地说,接住了相良另一只手砸过来的拳头。
“你在讲什么混账话呢?”相良瞪圆了一双眼,眼白中条条来自宿醉的血丝清晰可见,“什么送给他?又什么还给你?”
片桐不答,反问道:“你想回去吗,相良?”
相良的脑袋好像忽然间迟钝了一百倍,这段对话里有什么东西是缺失的,他这样想着——他被福田当成是交换小牛郎的筹码用掉了,但为什么?为什么是他?为什么片桐想要他?于是他便这么问了:“为什么?”
片桐没有回答,他似乎是一个做任务过关的NPC角色,把自己的台词通通讲完,便站起身走进了衣帽间。又或者是,已经从相良的表情里得到了答案?
这一瞬间,相良猛惊觉相较于福田怎么丢掉了他,他更好奇片桐怎么会需要他。
TBC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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